沈奕川一下卸了力气,深深埋进慕思晚的颈窝里。
宋楚烟则平静的抱紧慕思晚的手臂,事实会证明一切。
晚上,三人在角落里相拥而眠。
半夜时分,宋楚烟莫名觉得耳边划过一阵风,边睁开眼,边往旁边挪了挪,就听见破风声响起。一把森森的短刀正刺进她刚才睡觉的地方。
“二狗哥哥你做什么!”
宋楚烟盯着那森白的刀刃,惊恐大喊。
李二狗还在努力的将插入地面的刀拔出来,两只手颤抖个不停,满脸泪水。
“祖奶奶以前说过,小女娃的血可以给人治病,我娘……我娘都快被你们害死了,你让我取一点血吧!”
“疯子。”
沈奕川也被惊醒,一脚就将李二狗踹飞出去。
动静之大,不仅让慕思晚冲过来护住两个孩子,还让守夜的猎户们纷纷起身,三两下就把握着刀子的李二狗给制住,摁在了营地正中央。
村长匆匆赶过来,就看见李二狗被摁在地上,还在疯狂挣扎。
“我娘都被宋楚烟她们一家子害死了!让我拿一点血,救救我娘怎么了!”
“胡闹,那都是老一辈为了卖女娃血的借口,谁告诉你是真的了!”村长满目震惊。
旁边,宋楚烟可怜兮兮的窝在慕思晚的怀里,俨然一副受惊的模样。
沈奕川目光森然:“我们没有害死你娘,是因为要躲避山匪折返才赶路的。你竟然想半夜来取我妹妹的血!”
“就是你们害死我娘的!”
李二狗还在嚎哭挣扎。
起夜回来的李大壮也听见这声音,过来把几个猎户都拉开,紧紧抱着哭闹不止的李二狗,跟着骂:“怎么不是你们害死春梅的,要是女娃的血真能治病呢,你们家就是凶手,就该让我儿子取血……竟然把我儿子揍成这样,脸都破了!”
李大壮就这么一个儿子,自然是心疼的紧。
他回过头:“我们来的路上平静一片,我刚才起夜,都没看见什么动静。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山匪,要是我们留下,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银子!
我们李家村好心收留你们,现在被你们撺掇着上山,我婆娘快被你们害死,儿子也被你们打了!你们就是这样害我们李家村人的!?”
李大壮抱着儿子嚎啕大哭。
他可还记得,今天就是宋楚烟指出了自己身上的银簪子!不仅害的自己颜面扫地,还没了私藏!
就今晚,他说什么也得把宋楚烟这一家祸患给踢出队伍!
周围窃窃私语。
“虽说二狗这么做是不对,可到底她女儿没受伤,不至于给二狗踹成这样吧。”
“我也没听见动静,如果山匪没回来的话,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找到更多的银子,该死,当初怎么就听了外乡人的话?”
沈奕川攥紧了拳头想要辩驳,可李家村的人现在拧成一股绳,他只怕自己的话没有半点用。
慕思晚气的咬破嘴唇,正要为女儿据理力争。
就见怀里的宋楚烟突然冷静下来,丝毫没有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,而是死死盯着山林里的一个地方,抓紧了慕思晚的袖子。
“那里,有人逃过来了。”
“什……”
不等慕思晚反应过来。
那边真有踉踉跄跄的跑来一个影子,几个猎户都掏出刀子。下一刻,就见满身血污的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跌进火光里。男人一看见白天见过的几个熟悉面孔,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死了!都死了!”
“我们真后悔没听你们的话!为什么当时不跑,村子里根本不是被山匪袭击的,都,都是被南亦国的军队袭击的。你们前脚刚走,后脚整个村子都被杀了干净,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啊呜呜呜——”
男人嚎哭的震天响。
母女俩也跟着抹泪,讲述南亦国敌军是怎么屠杀百姓,又怎么烧干净所有的屋子,最后还捂着脸补了一句:“我,我哥哥死了还被南亦国的马拖着跑……全尸都没留下,我后悔,我当初怎么就没听你们几位的话,就为了贪那么点玩意儿,我真傻!”
听一家三口这么哭喊。
整个队伍都安静下来,一道道探寻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慕思晚一家身上——要不是他们,现在跪在这里哭的人,就该是他们李家村的人了!
就连李大壮都打了个寒颤,问了好几遍是不是真的,直到……女人从包袱里抱出个血淋淋的脑袋,双眼无神的告诉他。
“我哥哥就剩这么点,我,我得找个地方让他安葬。”
“啊——”
李大壮和李二狗被吓得魂飞魄散,两个人眼睛一翻,直接晕了过去。
旁边村民们一个个吓得脸色铁青,慕思晚只捂住了宋楚烟的眼睛,告诉沈奕川:“那就是败国的下场。”
沈奕川死死盯着那颗头颅,拳头越捏越紧。
宋楚烟乖顺的靠在慕思晚的怀里当孩子。
她这个便宜阿娘和好哥哥,铁定都是有身份的。
好在她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孩儿,凑成一家人倒是正正好。
村长派人安置好这可怜的一家三口,村民们得知了真相之后,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欣喜,不仅不敢继续说慕思晚他们的坏话,甚至还觉得跟着慕思晚一家子总能化险为夷。
等到营地归于平静。
村长特意带着点粮食来找慕思晚,见她们都醒着,将自己份额的饼子,分了一半给宋楚烟。
“多亏了你家囡囡这个小福星,发现那东西救了我们李家村这一脉。日后,你们就当这里是自己村,谁再说你们是外乡人,就找我,我给你们出头。”
宋楚烟假装听不懂这些复杂的事儿,啃着饼子,小奶音甜甜的回答:“谢谢村长爷爷。”
村长揉揉她的脑袋。
慕思晚得了村长的这句保证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,可想到李二狗夜晚的行径,她还是心有余悸,还是开口找村长多拨了个人过来守夜。
村长护着他们,也要护着李家村里的人,尴尬的继续说和。
“春梅这一病生死难料,生死面前,别怪大壮父子冲动。好在你家儿女没受伤,日后我替你们多看着他们点,往后,你们俩家就恩怨相抵了。”
“好。”
慕思晚知道村长也很难办,并不与他为难。
更何况,她还需要大部队做掩护,方便这一路逃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