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岁檀愣了一下，然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，但第二反应是，那岂不是太爽了。
这起事故调查的方向和进度，说白了，就捏在霍书记带过来的这个调查组手里。之前还在担心，怕调查组和背后的黑手串通一气，同流合污。
这回好了，既然是认识的人，事儿就好办多了。
沈岁檀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。
因为已经是晚上七八点，酒店灯火通明。
她跟着前面的秘书走过大堂，拐过走廊，进了一间十分宽敞典雅的会客厅。
会客厅里有已经有三个人在里面侯着，其中两个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，另一个稍微年轻些，大概三十几岁，但反而是三个人里面秃顶最严重的。
三个人倒是架势十足。
沈岁檀被秘书带进去时，几个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她。
“沈小姐，霍书记因事务繁忙，稍后会至，请您在此稍候片刻。宴会正式开始，我自会前来请您入席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你。”
周品文绉绉地说完，便恭敬地离开了。
等周秘书离开后，沈岁檀才回头找地方坐。
这个会客厅非常大，周秘书站在门口和沈岁檀说什么，座位那边的人是听不到的。
而且会客厅里座位和座位之间也隔了很远。
即使坐在相邻的两个座位上，说话声音太小了也听不清楚。
那三个人坐在最里面的几张椅子上，那边似乎是会客厅的中心位置，头顶有一个巨大瑰丽的吊灯，光线照在他们身上。
沈岁檀和他们不认识，也并不想认识，就没过去凑热闹，在离进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下了。
沈岁檀坐下没多久，两个穿着传统服饰的服务员，一人端着茶盘一人端着水壶，过来给她泡茶。
端茶盘的女孩到了近处，单膝跪在沙发侧边柜桌边，轻手轻脚地布置了茶席，将盖碗、公道杯、茶荷这些茶具一一摆好，她动作优雅而略带一丝不易察觉地吃力，但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。
然后才边娓娓道来地讲解，边泡茶，“这是我们这边的特色茶，银针，它的特点是紧实挺直……”
沈岁檀边听她介绍，边瞥了眼远处那几个客人。他们座位旁的桌子上也都有成套的茶具，显然这是这家酒店的特色，以茶礼招到宾客，并形成一种特色文化的展示。
这在商务酒店倒是很常见。
然而，当沈岁檀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位跪姿服务的女孩身上时，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别扭。
尽管女孩表现得极为专业，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。但女孩毕竟穿着短裙，那微微泛红的膝盖，和有些僵直的后背能看出她的不易。
女孩倒是从头到尾认真地对待着这个个工作，讲解得十分专注。
对于茶叶，沈岁檀确实是个门外汉。明明认真地倾听了，却依然听得云里雾里的。
想试图给与一点回应，她腼腆地问：“喝的时候有什么特别讲究吗？”
女孩双手端着泡好的茶，递到她手边，微笑着回答，“没有讲究，但您可以先闻一闻它的香味。”
沈岁檀端着茶，按照她的指导，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，果然如女孩所说，香气扑鼻。
“嗯，确实很香。”但喝起来，她并没有领略到其中别样的奥妙，这应该是因为她对茶不是很敏感。
见女孩还蹲在地上，一脸诚恳地等她评价。沈岁檀点了点头，“好喝！”
她笑呵呵地拉着对方手腕，把人随手从地上扶起来，“你这么看着我，我压力好大呀！跟遇到考官似的，我真怕说不出个门道来，你要指责我。”
两个服务员都笑了起来。
跪地泡茶的女孩大概是明白了她的心意，边整理衣服边说：“谢谢。”
等她整理好，又专业地指着茶盘继续讲解：“您现在喝的是二道茶，等喝完了公道杯里的茶，我再来给您泡第三道……”
“每一道茶的味道都不一样是吧？”
“是的，对于每道茶的口感，流传这这样的一段话：一道水，二道茶，三道四道是精华，五道六道也不差……”
沈岁檀把杯子里的茶喝完，自行用公道杯给自己添上一杯，边说：“我怕是品不到五道六道了，喝到四道我已经饱了。”
两个服务员又笑起来，可能是气氛比较好，她们俩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拘谨。
这时远处那几个人里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喊她们，“服务员，来添一下茶。”
“好的。”两个人和沈岁檀打了招呼，便一道过去了。
那边泡茶是，那个年轻些的秃顶男人便慢吞吞地走过来了，隔着摆放茶具的桌子，坐下后，他问沈岁檀，“这位小姐，你是做什么生意的？”
沈岁檀有点不解地说：“我不是做生意的。”
“那你也是付镇长叫过来的？”
付镇长？
沈岁檀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。按理说，她实际上是霍承景叫过来的，但到现在他也还没看到霍承景人。
按照霍承景当时的语气推断，今天实际上是霍书记叫她过来的。
只是，目的是什么，就不知道了。
沈岁檀索性点点头，“对，是付镇长让我来的。”
“可这次饭局不是撮合我和那俩老东西合作才有的吗？”他占着地方大，声音传不过去，说话十分嚣张，“你不是做生意的？那你在哪儿高就啊？”
他看沈岁檀年轻，也不像官场里的人，态度有些散漫。
沈岁檀说：“我是个医生，在附院上班。”
“医生？”男人不可思议地皱起了眉，“医生为什么会过来？”
沈岁檀故意装出一副无知的表情问：“今天是付镇长要请咱们吃饭吗？”
“想什么呢？当官儿的那可能付钱，他是组局，回头还是咱们出钱。”
沈岁檀有些不解。
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来，反而一脸虚心求教地问：“请问，你们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搞地产开发的呀。”男人翘起了二郎腿，“牡丹镇这边要大搞特搞，好机会呀，出不了五年，肯定遍地是黄金，只要能拿到项目，随便搞搞都能发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