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他立即冲过来护着我,我们滚在一起,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圈,转到拐角处往前几米。
而那个电瓶车没砸到任何一个人,只能与拐角的墙面相撞,落个无法修复的窟窿就此报废了。
周景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,所以我除了衣领有些歪了,身上并没有收到一点外伤。
相反周景,他身上沾了黏土和灰尘,灰头土脸的,看着有些落魄。
周景几乎是他的身躯护着我,几乎和当初的姿势同出一辙。
那时,他会在大片大片的玻璃破碎时,如一个脚踏祥云的英雄,从天而降地突然出现,奋不顾身把我护在身下。
只是此刻,周景没当初那么好运气了,这次受的伤更严重了,他痛得嘶啊一声,看向右胳膊时呲牙咧嘴的,似乎是意识到骨折了。
我慌忙道:“周景,你没事吧?!”
我想碰一碰他,但又怕他身上没一块好的,碰了只会加剧疼痛。
周景极力忍痛,用力推了我一把,催促道:“别害怕,我……没事!你快走!”
“居然还活着,命真大,不过现在可不一定了。”
时空修订者慢慢悠悠地走来,饶有兴致地看着人类这副孤立无援的样子,嘴里的话却越来越冰冷嗜血,“我会把你们的脑袋砸开花,到时候鲜血流满一地,啧啧啧。”
我将手中的腕表卸下,然后强硬地戴在周景伤势较轻的左手,暗扣一扣上,忍着心中的恐惧,对他粲然一笑:“周景,你回去吧。”
声调支离破碎,带着一丝脆弱。
很难想象,当懦弱与坚强同时并存,我只知道这一刻,我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,选择把生的希望给了周景。
周景不可置信地抬头,眼里带着抗拒和震惊,但我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,当即按下穿梭的按键——
并无声说着:“再见。”
周景嘴巴微张,急得满头大汗,他极力撑起身子,疯狂想要挣脱手表的一幕,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我怔怔地坐在原地,看着那一半泥泞的地上,那里原来半躺着一个虚弱的男人,现在空无一人,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一般。
如果不是地上明显的土地痕迹,我真的会以为一切都是我的幻觉。
我闷头低笑,这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啦。
我放弃了生命。
这世上,总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。
希望周景能替我好好活着吧。
时空修订者啧啧出奇:“真感人呐。”
我给周景戴手表的动作太快,不止是周景没反应过来,就连时空修订者也没来得及阻止。
不过没关系,能杀一个是一个。
它缓缓地朝我走过来,每一步都故意走得极慢。它喜欢猎物垂死时的状态。尤其是看那些自不量力的人类插翅难飞,只能从挣扎到恐惧,最后渐渐沦陷到麻木不仁的心理快感。
我带着必死无疑的信念,心底反而平静了下来。会把周景送回去的举动,这是我意料之外的,但也在情理之中。
其实如果再让自己选择一次,我未必有这么大的勇气,以及舍己为人的精神了。
索性,也没有第二次了。
走马观花,回首过去,想了很多过去的事。我还是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,每跳一下都在告诉我,它很想活着。
对不起了。
危险一步步逼近,我缓缓闭上了眼。
—
一阵眩晕感袭来。
下一瞬,周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回到了他在未来的房间,他落在他的床上的正中央。
他眼中带着几分错愕。
但是身下柔软的触感提醒着他,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放弃了她美好的生命,换来了他回到未来时空的机会。
周景震惊不已,根本措手不及,只能一句句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:“韵卿。”
他无法接受这个结局,急忙按下腕表的按键,然而很遗憾,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,他依然在这个房间里。
“为什么不行?!”
他眼神阴鸷,他像个孤注一掷的疯子,不信邪地狂按手表的按键。
按了好几下,可惜没有任何转机。
他机械地重复按键的动作,心脏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,也像被硬生生地剜了一大块一样,越来越痛。
好痛。
心好痛。
……为什么心会这么痛?
他颓然地放下手,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。
胳膊上骨折的痛,都没有比这一刻的心还要痛。他泪水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,大颗大颗地落在床单上,然后失声痛哭起来。
在过去时空里,韵卿要怎么去面对时空修订者的怒火?
他根本不敢深想,此刻他双手抱头逃避着,难以接受只有自己活着回来的现实。
不一会他又用力抓着头发,想把头皮都扯下来,犹如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依照着原始的本能,感觉到痛了就恸哭。
这时,一丝电流从他脑中穿过——
他都想起来了。
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回去了。
神秘人曾说过,第二次到过去也是最后一次,只要他第二次中途回到了未来的时空,他就再也不能去到过去了。
所以时空手表只对没做过交易的人有用。
现在的时空手表对于他,如同一张过期的机票。
他也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。
而他一直苦心积虑寻找着的的爱人,他到最后一刻也没能带她回来。
原来,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。
“原来,不管是现在,还是未来,我都会爱上你的。”周景惨然一笑,身上有种快要窒息的寒气。
“韵卿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—
这段时间,换了一个新环境,小诺自觉适应得不错。
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通情达理,总是能在她遇到困难的时给予帮助。
这天下午放学,她背着书包走到出租房外的门口,脚堪堪落在小猫图案的地毯上。
姐姐说过,鞋底有很多的泥土,进来时最好检查检查。
于是她来回轻轻摩擦着鞋底板,她看鞋底的脏被刮蹭差不多了,便一脚跨过家门槛,喊道:“姐姐!我回来了!”
客厅空荡荡的,没有人像以往那般回应她。
姐姐说过,她有事去找周景哥了,于是小诺也没多想,把书包摘下来随地放在旁边,然后大咧咧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她环顾一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