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华宫里,宁婉清听得身边的婢女碧萍说了今日坤宁宫发生的事,气的当场撕毁了一柄印着珐琅彩绘的折扇。
韦鸢听见动静走了进来,冷盯着她:“你这是做什么,我与你说了多少遍要沉得住气。”
宁婉清暗暗磨牙:“还要沉到几时?她宁云蓁这是嘲笑我嫁不出去呢!什么看见男子就羞红了脸!我看是她见个人就想贴上去!”
若是让旁人听到一向被宁渊赞为“柔明毓德,嘉静恭淑”的四公主私下里说话竟是这般模样,不知会有多少人惊掉下巴。
韦鸢捏了捏眉心,她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,琴棋书画是没有什么问题了。可不知为何,宁婉清身上总是有股小家子气,需知这般性子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。
她还未开口训斥,宁婉清的眼泪已经吧嗒滚落了下来。
“就因为我不是从她李眉的肚子里爬出来的,我就处处都要被宁云蓁压一头!宁云蓁十二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宫殿,我却只能住在瑶华宫的侧殿里,那以后呢?等她及笄父皇是不是还要给她在城中开立公主府?父皇为何如此偏心?”
韦鸢的眼神染上几分阴郁,不怒反笑道:“你这是在责怪本宫没有做皇后的命?”
宁婉清咬了咬舌头,原本趴伏在榻边的双腿膝行几步拽住她的裙摆,抬起脸道:“女儿不是这个意思,是女儿一时气急说错话了...”
谁不知这事一直是韦鸢的心结。
她入宫多年一直十分得圣宠,当初要册立皇后的时候,明明宁渊是更喜爱她的,可宁渊却将李眉封了后!
当时李家在京中独大,宁渊怕李家走他曾经走过的路生了反心,李眉又是李家那一辈唯一的女子,自幼便是父亲和兄长娇宠长大的,因此宁渊将她捧上后位,量李家也不敢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。
韦鸢是实实在在的输在了母家的背景上,连带着对韦家也产生了几分怨怼。
毕竟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四品的尚书左丞,连带着兄长也是一个同品级的侍郎,于她在后宫里的助益自然是没有那李眉多。
看来还是得要靠自己,以及,她如今腹中的这个皇嗣。
宁婉清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她的小腹,双眼亮了几分:“若生下弟弟,咱们的日子也该会好过些。”
韦鸢点点头,唇边也浮起些笑意。
......
十日后,卫迟进了宫,为着上次宁云蓁所说的切磋一事,一路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。
宫道幽长,他转过一处拱门,迎面遇见了正准备去宁渊面前献殷勤的宁婉清。
宁婉清满腹思绪,不察对面有人,惊吓之下手中精致食盒的白瓷碗打翻碎裂在地,几碟精致糕点骨碌碌落在地上,并着一碗冒着丝丝凉气的绿豆汤也倾洒的十分彻底。
“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公主...”宁婉清抬着遍布怒意的小脸,却在看到身前的男子时怔了怔,微张着唇说不出话来。
眼前男子一身紧束的黑色骑装,剑眉斜飞,一双漂亮的凤眼斜斜往上挑起,眼尾的小痣为这冷肃的面容添了一分意态风流。再往下矜贵的唇紧紧抿起,明明有几分不耐,还是不得不屈着身给她行礼。